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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 到底是誰負了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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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天謝地,不是蘇晴。

我突然破涕為笑。也許這個笑容實在太不合時宜,周圍的人一個個都看著我,面色怪異。我沒有說話,依舊忍不住又哭又笑的,一邊擦著眼淚,一邊擠出人群去。

世事如此無常,生命如此脆弱。

但我的蘇晴,很堅強。

我心裏的巨石剛一落地,就看到了霍明遠匆忙而來的身影。他身後跟著陳曉曦,我想,不用他說,我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麽了。

可憐了蘇晴,剛剛經歷了那麽多的艱難磨難,剛剛失去了一切、放棄了所有,剛剛決心與自己的“愛人”一起並肩努力、創造他們的美好生活,就遭到了這樣的拋棄。

隆冬之際,無以蔽體,無以禦寒,無人雪中送炭,卻有雪上加霜。

老天爺想要傷害一個人的時候,當真是渾身解數、不遺餘力。

“不是蘇晴,”霍明遠看著我,目光裏有些哀慟,卻又有些嘲諷,“她怎麽可能因為這個就想不開呢?”

“聽你的意思,你還希望是她了?”我不可置信地看過去,看著他突然僵硬的臉色,和一直跟在他斜後邊的陳曉曦,突然笑了,“霍明遠,人都說我眼瞎,我還不承認。現在看看你,我突然發現大家說的是對的,原來你竟然是這樣的人……”

“一一!”我的話還沒有說完,就被陳曉曦打斷,她從他身後邁出來,面色蒼涼,語帶焦急。

“陳曉曦,”我陡然拔高了聲音,也顧不得周圍是不是有人側目,只是定定地看著她,定定地開口,“你來C大,原來是為了他呀!你早說呀!這樣橫刀奪愛算什麽?”

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……”

“那是怎樣?”我忍不住冷笑一聲,嘲諷道,“枉蘇晴把你當那麽好的朋友,你這好朋友當得當真是好啊!”

陳曉曦垂下頭來,聲音雖低,一字一句卻吐得清晰,“我也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“是啊,情之所至,情不自禁,情難自已,”我冷笑,“是我太笨,你提醒過我的,怪我沒有告訴蘇晴。可是陳曉曦,你的原則呢?你的……良心呢?你難道不知道你這樣算什麽?‘小三’啊,是‘小三’你知不知道……”

“一一!”他倆還真是像,叫我的名字的時候,都是同一個調調。

我看著他倆那異口同聲的樣子,氣不打一處來,脫口就道,“你們不要臉!”

陳曉曦拉了拉霍明遠的衣角,走到我面前來,附在我耳邊說了幾句話。然後她擡起頭來,一瞬不瞬地看著我的眼睛,她的眼裏分明含著淚,閃閃的淚花中,我無法透過她的瞳孔看到自己的怒不可遏而又驚慌失措的臉。她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,可我卻是聽得一字不落、清清楚楚。我看到她的唇瓣上下開合,“我也不想這樣的,可是一一,你看,造化這般弄人。”

我來不及反應,就聽霍明遠開口,“先找蘇晴吧!其他的事情,我們以後再說。”

“她會不會又回家了?”陳曉曦抽了抽鼻子,凝眉問道,“她家裏的事情,完全處理好了嗎?”

我怔怔地看著他們,原來蘇晴什麽都沒告訴他們。我越過陳曉曦去看霍明遠,努力忍著上去打他一巴掌的沖動,一字一句道,“蘇晴的家已經賣了,她跟她媽媽在Y市租了間房子……她了斷了那裏的一切,要在這裏好好的陪你畢業。”

陪你畢業……我將這幾個字咬得極重,終於忍不住冷笑一聲,再顧不得看霍明遠的表情,就從他倆身旁飛奔而過。

造化弄人,造化這般弄人。

陳曉曦說,她與霍明遠發生了關系,在蘇晴爽約的那一晚。

陳曉曦說,她一直喜歡霍明遠,只是想來看看他而已,一點沒有要破壞他倆的意思。

陳曉曦說,那晚霍明遠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,小哥拿他的手機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打通,直到打了她的……

到達蘇晴的新家的時候,我的情緒還沒有調整過來。我不知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,到底是誰的錯。可是我知道,無論是誰的錯,蘇晴都不應該得到這樣的結果。

蘇晴的媽媽正在屋裏打掃衛生,給我開門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些許的笑意。

“阿姨,晴晴呢?”我進屋去,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開心一點。

“她昨天不就回學校去了嗎?你倆一起出去之後,她就沒再回來啊!”蘇晴媽媽似是看出我的不對勁來,臉色突然凝重起來,“怎麽了?出什麽事了?”

我連忙搖搖頭,“沒事兒,沒事兒,阿姨,你不要擔心。如果她回來了的話,您告訴我一聲哈!我找她有事……您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吧?”

“嗯,我知道。”她答應著。面上卻依舊狐疑,只定定地地看著我問,“到底怎麽了?”

“真沒事兒,”我咧開嘴努力沖她笑笑,“我還有事兒先走了,阿姨您忙吧!”

出門之後,我打電話給霍明遠,問他有沒有蘇晴的消息。

他說他去他倆以前常去的小店看了,沒有。他說,還有幾個地方他還沒有去,他再去找找。

我又打電話給蘇晴的室友,也是無功而返。

夕陽像只巨大的火輪,掛在天邊搖搖欲墜。天上的晚霞一如當初高考結束之時那日一樣,滔天嗜血。

天色暗下去的時候,我接到了蘇晴媽媽的電話。“阿姨,是蘇晴回去了嗎?”我當時滿心滿腦都是這件事,壓根沒經過大腦思考,話就脫口而出了。

卻聽她媽媽在電話那頭問我,“晴晴說今晚要回來吃飯的,怎麽天都黑了,還沒回來?”

“可能在忙吧。”我不自然地笑笑,眼珠子轉了一轉,趕緊轉口解釋道,“她這不回去了好多天嘛!學校這邊的事情落下很多呢!”

“一一你跟阿姨說實話,到底發生什麽事了?我這心七上八下的,都說母女連心,我感覺得出來,你別瞞阿姨。”

“怎麽會呢?”

可是電話那頭卻依然窮追不舍,“到底怎麽了?晴晴呢?”

我想了想,也許母女連心,阿姨能猜得出來蘇晴去了哪裏,就坦白道,“阿姨,晴晴跟霍明遠分手了……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回來,不知道去哪兒了。”

我分明聽到電話那頭有什麽東西碎了的聲音,好一會兒,才聽到阿姨的聲音,“怎麽會這樣……”

“阿姨您別想太多,我們正在找她,很快就會找到的。”我努力安撫著阿姨,心想著,要

請個假回家一趟,晨華學校有我們太多的回憶、太多的秘密基地,也許在那裏找得到蘇晴。

第二天上午交代好室友之後,我就趕忙踏上了回家的列車。列車啟動的時候,我突然就在想,也許,一個月前,蘇晴也是坐在我這樣的位置,靠著窗,卻不能跟我這樣看窗外的風景。

在那個淒涼的夜裏,她坐在按著既定軌跡行駛的列車上,看著窗外無邊無際的黑暗,憂心自己的父母,又覺得愧於霍明遠。

在那個淒涼的夜裏,霍明遠借酒澆愁,陳曉曦歪打誤撞,一個神志不清,一個情難自已,一夜翻雲覆雨。

也許,在老天的眼裏,這真的是一出好戲,滑稽、諷刺,雖然毫無新意。

我回到A市的時候已經是傍晚,爸媽看到我時著實是嚇了一跳。我跟他們大致講了講事情的始末,得到了他們一通感嘆唏噓。

那一晚我跟媽媽睡在一起,媽媽囑咐我,“一一,雖然你沒有談戀愛,但既然出了這個事了,媽就提前給你上上課。男朋友這種東西,能留住就留,留不住就放他走。誰還稀罕他不成?千萬不能自己一個人放不下,想不開,還硬撐著。”

我點點頭,說,不會的。

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,在我抱著媽媽睡得香甜的時候,蘇晴的媽媽,正在街頭發了瘋似的尋找她的女兒。

第二天我去了晨華學校,避開人群到了我與蘇晴的秘密基地,在那裏我們一起種過一株太陽花,還養了一片的鳶尾。在那裏,我們用小鐵鋤刨過坑,埋葬過我們的秘密。

我們種的太陽花早已不見了蹤跡,那叢鳶尾倒是有了更加繁茂之勢。我看周圍的泥土有些稀疏,不知道是園丁叔叔松的土,還是蘇晴來過。

我拿出隨身帶的小鐵鋤,輕輕刨了刨腳下的泥土,直到我刨出了一只小木馬。那是高二的時候,霍明遠送給蘇晴的。蘇晴說,她最向往的,就是到大草原上騎馬,無憂無慮,瀟瀟灑灑。

我在四周轉了許久,邊走邊呼喚著蘇晴的名字,卻是無人應答。

可是顯然,她回來了,她到這裏來過!

我將木馬重新埋進土裏,馬不停蹄地奔向其他地方去。那日我輾轉在我們常逛的小店、蘇晴和霍明遠約會時最常去的地方,卻怎麽都沒有看到蘇晴的身影。太陽又毒又辣,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似的,呆滯而又沈悶,街道樹梢一直有撕心裂肺的蟬鳴聲。

中午吃飯的時候,我接到了霍明遠的電話。他說,蘇晴回去了。

我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,就聽他道,“蘇晴她媽媽出了車禍,還沒有出手術室……醫生說,要做好心理準備。”

我急忙買車票回去,卻在車上收到了霍明遠的短信。

於是我在列車上放聲痛哭。周圍的人嚇壞了,忙問我怎麽了,我抽抽噎噎、泣不成聲,“我最好的朋友……她媽媽……她媽媽……死了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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